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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管理培训生还没过足课瘾,就被分到了各自的部门。正如Lucy所说,真正的课堂不在培训室,而在一线。

对安倩来说,进入一线,就像是鱼儿到了水里,顿时有了活力。贴身管家的工作,给了她很多接触各部门的机会,酒店里的前辈都很善待这位勤奋好学的姑娘,并给了她很多的支持。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感觉周围有了一点变化。

那些每天很努力的同事,突然发现被自己照顾的那个姑娘,明天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主管,于是他们中间会有人表示欣喜与祝福,也有人表示羡慕或怀疑。

必须承认的是,大家都活得很努力,不是吗?但仍然有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

一个休息日的下午,安倩待在宿舍里,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楼下包子店的老板娘正在跟她那个老实的男人算计着刚才那笔也不知是收了还是没收的账。安倩斜躺在**看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她看到自己穿着一身青瓷花纹的改良旗袍,在一个像是奥斯卡颁奖现场的地方,主持人叫着她的名字,她款款上台,闪光灯在她眼前不停闪烁,正当她即将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她的高跟鞋突然断了。她有点惊慌,却无意间看到观众席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马上让自己镇定下来,索性脱了另一只鞋子,像只燕子一样,轻盈地走上舞台,发表演讲。

台下刚才有些**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有些人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还有人开始拍照,也有人开始带头鼓掌。

突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正是那张熟悉的面孔。那个人愤怒地向台上扔了一双鞋,并指着安倩说:“你敢说你是凭自己的能力站到这里的吗?”

她的心像是被剑刺伤了,背上像是蹿进来一股冷风,她醒了。

她突然想到了父亲,一个才华横溢、慷慨大度的北方男人,出于时代和性格的原因,经历的那些不可言说的痛苦。她突然觉察到,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踏上了父亲的道路。想要成为更优秀的人,原来意味着需要经受比一般的人更多的考验,而这个过程,她连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安倩突然想到,明天是父亲的生日,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给父亲打电话了。

电话响了三声,父亲接了。

“倩倩啊,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上海是不是比海南难混啊?”父亲果然一针见血。

安倩说:“爸,您放心,您女儿我好着呢!”

父亲说:“我知道倩倩要强,你妈妈一直想去看你,但我知道上海的房租也挺贵的,估计你也只会住个省钱的小房子。我们过去,还影响你工作,所以还是决定不去了。”

父亲什么都替自己想好了,安倩觉得有些歉疚。

她说:“瞧您说的,您女儿我在酒店工作,还会让你们挤我那狗窝里吗?爸,您和妈都退休了,明天又是您生日,要不,今年您的生日就在上海过吧?”父亲的语气透露着惊喜:“真的吗?不影响你工作?”

安倩说:“影响什么啊,好久没吃妈做的菜了,你们过来,我安排你们住我们酒店。虽然贵点,但我们可以拿到员工价,也就不贵了,关键是您生日啊,就在酒店让人伺候几天吧!您呢,也了解一下我的工作环境,平时都是妈照顾您,明儿也好歹让我献献殷勤。”

到上海的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安然心情很舒畅。安然知道女儿外表柔弱,个性却很刚强,终究是吃麻辣火锅长大的,不服输。

第二天,为了不麻烦安倩,安然和太太下了飞机就打了辆出租车,快到酒店的时候才给安倩打电话。

安倩还等着安然发起飞时间呢,没想到一大早父母就出现在酒店大堂了。

安然毕竟是北方人,站在高耸的酒店大堂,还真有股凛然之气。妈妈也是大家闺秀,见过世面的,两人站在那里,不像是来找女儿的,更像是来参加某个国家级论坛的嘉宾。

安顿好以后,夫妻俩拿着地图逛街去了,一个要去复旦留个影,去夫子庙走一走,一个要去“夜上海”看节目,还要去吃上海灌汤包,行程还排得挺满的。

晚上,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了。

安然从包里拿出最新的《经济观察报》说:“你看,这是我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谈直辖市经济的,国家经济司司长都看了的,说我的观点很有价值。”

妈妈瞥了安然一眼,笑着说:“你真是人在哪儿,就吹到哪儿。”

安倩的前6个月培训计划实际上是一张房务部各分部门轮岗表。6个月当中,她需要去的岗位不少,前台、服务中心、礼宾部、大堂经理、客房楼层、洗衣房,还要清理PA(public area,公共区域)。有人事后半开玩笑地问安倩受不受得了这样复杂的交叉培训安排。安倩却笑着说:“实在是太享受这个机会了,这比房务总监体验过的岗位还齐全。”

也没说错,Henry的第一份工作是客房服务员,通过10年的努力他才成为客房部经理。后来几经内部调转去姊妹酒店工作,才升职成为房务总监,但他却没有在前厅部进行直接管理。所以,全方位的交叉培训确实是如安倩说的那样机会难得。连Henry这样的老外总监都没有经历过的好事儿,唯独就这四位实战经验少得可怜的年轻人获得了,自然是有祝贺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看不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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